图文近日,王者荣耀全国大赛华东赛区联赛的信物制作已经接近尾声,这是由国家级非遗“南京金箔锻制”代表性传人王必生打造的一件金箔装饰品,在王必生看来,传统文化要发展,一定要和时代接轨,要去做年轻人喜欢的东西。在接受扬子晚报/紫牛新闻记者的采访时,王必生表示,“我们在做创新的同时,还一定把老一辈人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传承下去。”
历经12道工序3万多锤
张金箔叠一起才有头发丝厚度
“这个信物我们前后一共做了三个月。”看着手中的金箔摆件,王必生有些激动,他告诉记者,“看上已经很美了,但是上面还有一些黑点,目前不能出厂,要继续贴金箔直到贴满为止。”王必生告诉记者,在产品上可以创新,但工艺上一定要保持老一辈手艺人精益求精的态度,“其实贴金已经算比较简单的了,金箔的制造过程才叫难呢。”王必生笑着说,一张金箔纸只有0.1微米的厚度,要张叠在一起,才有头发丝的厚度,而要10万张金箔纸叠在一起,才能有指甲盖那么大(1厘米)。
王必生介绍道,南京金箔距今已经有多年历史,多用于雕塑、工艺品、书画、等装饰贴金,金箔锻制有12道工序,分别为黄金配比、化金条、拍叶、做捻子、烙(落)金开子、沾金捻子、打金开子、装开子、炕炕、打了戏、出具、切金箔十二道工序。锤打金箔时需由两人默契配合,正副手各一名,在棱角状的石墩对坐,上手持七斤半的推锤,下手三斤半的持护锤,经由三万次锤打方可打出薄如蝉翼的金箔。
“相比镀金,贴金箔物品呈现的颜色更接近真金,且不易脱落,色泽纯润,久不褪色。”王必生指着桌上的几个贴金摆件说,贴金箔可以做到细密得看不出任何接缝痕迹,随后,他告诉记者,“像一个拳头这么大的贴金摆件价值在几百元到几千元不等,主要是人工费,因为黄金用的很少,所以材料费并不多。”
每天连续捶打六到八小时
吃饭时筷子拿不稳
年,王必生出生于江苏南京,年作为知青下乡锻炼了4年,年分配到南京龙潭的一家金箔厂,跟着师傅学习打金箔。王必生回忆道,那时候练基本功讲究冬练三九、夏练三伏。学艺第一年,王必生每天早上4点起床,光着上身手拿一把筷子,从上到下打划,俗称“滑膀子”。第二年,王必生则给师傅打下手,拿着纸盒子在旁边给师傅扇风。到了第三年才能勉勉强强自己上去打。三年学徒期满,还要几个师傅鉴定通过才能算出师,王必生回忆道,三年学徒期工资分别为14元、16元和18元。
1克重的金子,要捶打成1平方米面积的金箔,难度可想而知。无论春夏秋冬,在那个没有风扇的年代,王必生每天挥汗如雨,抡锤敲打金箔六到八个小时,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,吃饭时拿筷子时手都在抖,拿毛巾也要拿好几次才能拿起来,晚上还必须要早休息,保持第二天充沛的体力,“很累,和我一同进厂的人,大部分都离开了。”历经千锤百炼的不仅仅是眼前软似绸缎的金箔,还有王必生不屈不挠的内心。
“在当时,但凡家里稍微有些关系的,都不会有人来学这门技艺,因为真的太累了。”王必生笑道,当时自己光着膀子,穿着一个大裤衩,手上都是新旧交替的水泡,找对象都是老大难的问题,“小姑娘一看我这样子,掉脸就跑。”王必生坦言,自己也打过退堂鼓,不过给师傅劝回来了,“师傅和我说吃得苦中苦,方为人上人,再加上这个金箔厂在当时也是一个很好的单位,我就坚持干下来了。”王必生说,师傅的教诲,自己这辈子都会牢记于心。
当时的王必生没有想到,这么一坚持,就是近50年。从学徒到大师,王必生已经想不起自己从哪一刻迎来了身份上的转变,“从时间上讲,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,但这一瞬间里有说不完的苦,流不完的汗水。”
机器代替不了人工
决心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
上世纪90年代初,随着机器的轰轰响声,人工打金箔逐步被取代,金箔厂也不再是“香饽饽”,那时候又迎来了一波离厂热,许多人纷纷转行改业,而王必生却选择留下,他的理由很简单,“师傅还在,我怎么能走呢?”
当传统打金人越来越少时,人们才能猛然发现传统手艺正随之而去。年,南京金箔锻制技艺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,年,王必生被评为国家级非遗传承人。近些年来,随着社会的发展,金箔的运用途径越来越广泛,人工敲打已经满足不了日益增长的市场需求。“人工打金箔,两个人一天只能打不到张,而用机器打金箔,一个人操作一天就能打出0-张。”
目前,金箔大多数都在标准化机器上生产,但机器也得由懂金箔锻制的人来操作。记者在这家金箔厂发现,从事金箔生产的以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居多,对此,王必生也深感无奈,“现在我带的年纪最大的徒弟快60岁了,最年轻的时候也快40岁了,再小的还是不肯学,这行对年轻人确实缺乏吸引力,主要还是待遇不够好,工作环境不够好。”无论是手工打箔还是机器打箔,高分贝的声响总是不可避免的。
在王必生看来,机器打箔是无法彻底取代人工的,“机械毕竟是机械,人工是机器一辈子都学不了,像金箔被破了,坏了,光洁度不达标都是常有的事情。”王必生举例道,机器打的金箔卖5元钱一张,而手工打的能卖20元,即使它们从外表看不出太大区别。王必生和他的搭档葛义根从年合作到现在,不仅是厂里唯一的一对打箔人,也是目前为止全世界上最后一对。王必生坦言,“现在学的最好的一个徒弟,还没有学到我手艺的三分之一。”
谈到未来,王必生表示已经下决心要把人工打箔这门手艺传承下去,“这是老祖宗世世代代留下的技艺,如果在这一代失传,以后再光复起来就困难了。”近几年,王必生拍摄了大量关于金箔锻制工艺的视频影像资料,还收集并整理出了许多文献,他打趣道,这才是真正的“数字藏品”。
贴上的不仅仅是真金
还有打金人一辈子的执着和坚守
年退休后,王必生被原单位返聘,继续在金箔锻制工艺上发光发热,目前,王必生主要负责金箔生产的监督和检验工作。年轻时超负荷的劳动并未给王必生打来职业病,相反,他身体一直都很好,平时连感冒都很少。在采访中,这位年过七旬的大师身上看不到丝毫老迈的样子,他口齿清晰,声音如虹,腰背不见丝毫弯曲,精气十足。说到兴起,他拉着记者和自己的徒弟就要去厂房内演示手工捶打金箔。一路上,王必生健步如飞,丝毫不逊于厂里的年轻人,抡起七斤半的锤子也如同信手沾来,锤了几分钟,衣服便被汗水浸湿了。
王必生告诉记者,金箔工艺要发展,不能仅仅局限于卖金箔、贴工艺品上,“我们要去做文创和这个时代接轨,去做年轻人喜欢的东西,然后老一辈人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一定要保持并传承下去。”在他看来,贴上的不仅仅是真金,还有打金人一辈子的执着和坚守。
扬子晚报/紫牛新闻记者姜天圣
校对徐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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