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红高粱》中,余占鳌将九儿扛进高粱地的画面,一直被观众奉为全剧最精彩的桥段。许多人佩服余占鳌敢爱敢恨的作风,也羡慕九儿可以不顾世俗的枷锁,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。他们的爱情虽然饱受诟病和外界的阻挠,但对于他们自己而言,爱过,便不枉此生。
不过在我看来,九儿和余占鳌的爱情,并没有我们想象中这么伟大。她和余占鳌两进高粱地,背后藏着不为外人道的隐情和苦楚,也藏着她不为人知的算计。而这一切,要从九儿和张俊杰的爱情开始说起。
张俊杰打碎了九儿对爱情的美好幻想
九儿和张俊杰相恋多年,九儿有一个好赌的爹戴老三,为了赌钱,他把父亲攒下的家底子都输光了,仍死性不改,为了赌博,还去借高利贷。债主上门要债,戴老三没钱,只能把老婆卖了。像他这样嗜赌成命毫无人性可言的人,凡是和他沾亲带故的人,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。
张俊杰的父亲张继长生意做得很大,但他视财如命,为了赚钱不惜做起违心的买卖。像他这样钻进钱眼里的人,最怕的就是和戴老三当亲家。戴老三是典型的泼皮老赖,为了赌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。他可不想让自己亲手攒下的家产毁在戴老三的手里。
虽然九儿是个好姑娘,长相青春靓丽、性格豪爽、是非分明,但戴老三毕竟是她爹,就算她和戴老三断绝父女关系后嫁进张家,只要戴老三耍点计谋,故意扮可怜,九儿一定会偷偷帮衬他。想让外人花他张继长的银子,那就是要了他的命啊,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九儿和张俊杰在一起。
张俊杰在青岛读书,肚子里有墨水,也见过世面,张继长以为张俊杰在外面认识到比九儿更好的姑娘,一定会忘了九儿。没想到张俊杰对九儿死心塌地,刚从青岛回来,就去见九儿。
张继长找到他们,并当着俊杰的面劝九儿作为女孩子应该安分守己,不要勾搭俊杰,戴老三能把老婆卖了,这样的亲家,他们不稀罕。要是她还和俊杰在一起,别怪他不客气。
九儿不相信父亲把母亲卖了,回到家质问戴老三,戴老三知道瞒不过去,故意大着嗓门说:你懂不懂孝道啊,我要是不把她卖了,我这一屁股债怎么还?我这是为她好,把她卖给有钱人家,吃香的喝辣的,比跟着我过苦日子强。
九儿知道母亲被卖,内心一定很绝望。为了救母亲,她跑到杠子班曹二老爷家,跪求曹二老爷放她母亲回家。曹二老爷并不是善类,他花二十大洋买回来,怎么可能一分钱不要,就放九儿的母亲回家?除非九儿拿三十块大洋赎回母亲,他才答应。
九儿知道戴老三刚刚把卖母亲的钱还给张继长,她跪下求张继长先把钱给她,张继长家境优渥,并不缺这三十块钱。但是对她而言,那就是母亲的一条命。张继长面对九儿的哀求无动于衷,张俊杰不忍心九儿难过,他对张继长说:爹,您怎么能见死不救呢?要不是您放高利贷,不然她爹也不会这样。您要是不把钱给九儿,我明天就走,再也不回来了。您给不给?您不给,我现在就走。
张俊杰拿三十块大洋交给九儿,让她赶紧去救母亲。虽然九儿赶到曹二老爷家时,母亲已经上吊去世了,但通过这件事,九儿看到了张俊杰对她的情义。张俊杰没有因为父亲阻挠,就放弃九儿。为了向九儿表明心意,张俊杰还和九儿约定好一起私奔,离开这里去青岛生活。戴老三嗜赌,哥哥和九儿同父异母,没什么感情,九儿对这个家没有任何留恋,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
九儿问他,到了青岛我们怎么养活自己呢?张俊杰笑着说:那我爸我妈也不能彻底不管我了吧?再说了,我们家在青岛还有工厂呢,等爹娘过了气头上,一定会贴补我们。
九儿告诉俊杰,她们既然私奔,就不能依靠家里人。她会剪纸,还会做扑灰年画,经常有人来高密收这两样,青岛比这更繁荣,她可以靠手艺挣钱,说不定不仅能养活两人,还能供俊杰上学。
俊杰感动不已,握着九儿的手说:九儿,你真好,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。
九儿感叹道:我也喜欢你,我就是担心你书越读越多,将来你会嫌弃我。
张俊杰为了打消九儿的顾虑。决定现场和九儿拜堂成亲。他们约定好私奔的日子和见面的暗号,夜里不安全,九儿会躲在桥边的大树后面等她,他来的时候敲三下树,再咳嗽一声,九儿再现身。
为了攒够路上需要的盘缠,九儿开始在街边卖剪纸挣钱。俊杰看到九儿为他们的爱情付出努力,既欣慰又幸福。不过俊杰和九儿不同,他是家里的独子,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长大,母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只想让俊杰多陪陪她。
俊杰担心抛下母亲和九儿私奔,会让母亲承受不住打击离世,只好向母亲吐露他和九儿私奔的计划。姜还是老的辣,张俊杰的母亲知道儿子单纯,故意设计问出他和九儿联络的暗号,阻止他们在一起。她知道九儿家里的情况,无论如何,她都不会赞成这门亲事。
张继长和妻子背着俊杰商量对策,最终决定串通土匪花脖子绑了九儿。花脖子一直对九儿情有独钟,他派人绑了九儿后,决定娶她当压寨夫人。若不是九儿拼死抵抗,恐怕已经失去了清白。
张俊杰知道父亲的阴谋后,孤身一人去见花脖子。九儿见到俊杰,激动不已。她没想到俊杰会冒险来救她。可经花脖子的提醒,九儿忽然醒悟,她和俊杰的暗号没有外人知道,花脖子是怎么知道的?张俊杰支支吾吾不肯说,九儿聪明伶俐,自然猜到了是张继长搞得鬼。
九儿和俊杰吵了一架,并和花脖子联手,狠狠坑了张继长一笔银子。九儿离开土匪窝后,才知道戴老三收下了单家一百两银子的聘礼,已经将她许给了麻风病人单扁郎。
成亲前一晚,张俊杰来到九儿的窗前,带着深情又愧疚的语气说:九儿,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,但你不能因为这事毁了自己,人都犯错,人都会一时疏忽,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?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,你忍心就这么算了吗?这次你因为我受了苦,你在我心里的份量更重了。九儿,别嫁了,跟我走吧。
九儿难过得说:要错错一回,再错是棒槌。你真的当我是傻子吗?你现在说这些,晚了吧?麻风虽然是脏病,但在我眼里,也比你们这些人干净。我和你的事情已经两清了,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。你卖了我一次,还想再卖我第二次吗?我情愿嫁到单家,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。
九儿和张俊杰刚说几句话,戴老三就喝得醉醺醺地进了屋。张俊杰吓得躲了起来,九儿关上了窗户,也关上了她对张俊杰敞开的心门。
从两人的对话中,九儿已经知道,她和张俊杰不会在一起了。张继长为了阻止他们在一起,不惜让土匪绑了她,一个人要有多狠毒,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呢?就算张俊杰愿意和她在一起,有张继长在中间阻挠,他们的感情注定充满坎坷。
不过比起张继长的做法,九儿对张俊杰更失望。张俊杰思想简单,他明知道张继长反对他和九儿在一起,还把和九儿私奔的消息透露出来,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。张继长满了心眼,只要稍微动点心思,就能拿捏住张俊杰。就算这一次继而原谅他,他依然会再犯。他说犯了错可以改,经过这件事,九儿在他心里的位置更重了,说明他并不认为这件事对九儿的打击有多大,也不是这辈子非娶她不可。
张俊杰一句对不起就想将这件事一笔带过,他可以放下,九儿却不能释然。原谅一个人是容易的,但再次信任,就没那么容易。暖一颗心需要很多年,凉一颗心只要一瞬间。
以前她担心俊杰书越读越多,将来会嫌弃她,现在才知道俊杰做事缺少勇气和担当,也吃不了苦,他遇到事只会用再也不回家当借口要挟父亲,和她私奔也只愿意去青岛。因为张继长在青岛有产业,到了青岛,他依然可以衣食无忧。张俊杰一直都在给自己留后路,想着早晚有一天会回到这个家。
九儿从土匪山上回来,一直在等他,她打开窗户,就是给张俊杰最后一次机会,只要他敢跳进来,带着九儿私奔,她就不顾一切跟他离开。可惜九儿只是说了一句:你要是进来,我就喊人了,就让张俊杰打了退堂鼓。
戴老三喝醉回来,张俊杰担心戴老三看到他,吓得藏了起来。如果他真的做好了和她私奔的准备,为什么不敢当着戴老三的面表明对九儿的心意,带着她离开呢?九儿彻底看清了张俊杰,他人不坏,但不适合她。她想要的是有能力有担当,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,而不是为她创造风雨的男人。
戴老三已经和单家交换了婚帖,以张俊杰的性格,他不敢当众抢亲。既然木已成舟改变不了什么,她只能放下张俊杰,靠自己。她对张俊杰说那些决绝的话,既是为了劝自己放下,也是为了对张俊杰好。张俊杰是张家的独子,只要他好好读书,未来前程大好。她已经注定嫁人,不如断了彼此的念想各自安好。
九儿和余占鳌两进高粱地
九儿和余占鳌两进高粱地张俊杰还未从九儿的生命里完全抹去,余占鳌就挤进了九儿的世界。那天,九儿拿着三十块大洋赎母亲时,见过余占鳌一面。当时她拿着烧火棍要和曹二老爷拼命,是余占鳌抱住她,不让她乱来,万一真的伤到人,她只能吃不了兜着走。
第二次见面,余占鳌和其他兄弟将龙王石像从庙里抬出来,因为龙王庙太重,累得倒地吐血,不过余占鳌看到九儿在,立刻恢复神色,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。九儿察觉到余占鳌的眼睛别有意图,故意转过脸不和他对视。此时九儿只是对余占鳌有印象,但并无交集。
第三次见面,九儿被花脖子关在房间里,等着和她拜堂成亲。余占鳌上山给花脖子送粮食,意外看到九儿也在这里。他知道九儿和花脖子联手坑张继长和戴老三的钱,好兄弟四奎认为九儿心太狠,竟然和花脖子联手坑她自己的亲爹。
余占鳌听到九儿说:现在这世道比妇人心更毒。我戴九莲这个人,遇到好人,我会比好人更好,遇到坏人,我肯定会比坏人更坏。
她对别人的态度,取决于别人对她的态度。余占鳌听完这番话,不仅没觉得九儿不仗义,反而更加欣赏她的泼辣和敢爱敢恨的性格。他找到九儿被关押的房间,告诉九儿他会带着朱县长来剿匪,救九儿出去。九儿问他,你为什么要救我?余占鳌没直接回复,四奎说:俺哥就是看你可怜。
花脖子手里有几十号兄弟和长枪,九儿以为余占鳌怕死,故意当着她的面逞英雄,转头就把这事忘了。没想到他真的带朱县长剿了土匪的窝,还将她救了出去。花脖子拿着枪跟在后面追,九儿崴了脚跑不动了,余占鳌没有为了逃命抛弃九儿,而是扛着她一路往前奔。
九儿看到他满头大汗的模样,忍不住打趣:你真把兵招来了,你图啥呀?
余占鳌说:为了你,我连人都杀了,你说我为了谁?
九儿笑道:我还真瞧不上你。你个大男人,干点活就要回报?
都说男女有别,但九儿并不反感余占鳌把她扛在肩上。本以为这次过后,两人再无交集,没想到九儿嫁人,余占鳌是轿夫。单家的独子患有麻风病,命不久矣,但单家家大业大,家中做的高粱酒事业更是远近闻名。
他以为九儿是为了继承单家的家产,才嫁到单家去,故意和其他轿夫边晃轿子,边唱起当地的民歌。九儿头晕目眩,忍不住从轿中走出来,吐了几口。她对余占鳌说:这样做你就解气了,你以为我想嫁啊?
余占鳌顿时醒悟,九儿是被迫嫁给单家的。他喜欢九儿,既然九儿主动吐出真相,说明不想被他误解,他感觉九儿也是喜欢他的。
九儿嫁到单家,才知道丈夫已经病得下不了床,说一句话就要大喘气,更别提和她洞房了。新媳妇结婚三天后,应该回门。戴老三来单家接九儿,临走之前,他对单家人说:亲家,当初俺闺女出过门的时候,你可没告诉俺,姑爷病得这么重啊,既然病得这么重,这价钱的事俺要说一说,你再陪俺一头骡子,不然俺不把闺女送回来啊!
单家人答应后,戴老三兴奋地带着女儿回门。回去的路上,戴老三说:单家家大业大,嫁过来,不光你吃香的喝辣的,俺也跟着沾光。爹把你养这么大,就这么卖了,也太便宜他了。
九儿没有心思听戴老三念叨,她发现单扁郎病得厉害,过不了多久,自己就会守寡。戴老三只知道钱,并不在乎她这么年轻,守寡的日子怎么过。九儿正为自己的未来发愁,就碰见余占鳌堵在她回娘家的路上,想和她在一起。她说了她沾上麻风,余占鳌也没有退缩,强行把她扛到高粱地里。
九儿反抗过,但是看到余占鳌如此执着,她改变了主意。她和单家结亲,注定了当一辈子老闺女,既然未来的日子孤苦无依,为什么不放纵一次,及时行乐?也许错过了这次,她以后再也没有当女人的机会了。
九儿和余占鳌在一起,是对未来的不甘,对命运的反抗。单家明知道单扁郎命不久矣,娶了她就是害了她,还要花钱把她娶回家和单扁郎生孩子,这不是故意害她吗?她这么年轻,凭什么守寡?既然这门亲事不是她想要的,如果和余占鳌在一起就是对单家的背叛,她反而觉得痛快。
当然,九儿也是打心眼里佩服余占鳌,因为余占鳌不像张俊杰那样畏畏缩缩,他愿意为喜欢的人不顾一切,九儿欣赏敢爱敢恨的男人。她不是圣人,不会因为张俊杰伤害过她,她就以德报怨,当这件事没发生过。她和余占鳌是一类人,得罪他们的人,绝不放过;自己想做的事,谁都拦不住。
九儿不知道嫁到单家后命运会如何,单家的独子又能撑到什么时候?她嫁到单家,在外人眼里已不是清白之身,能和余占鳌有过一次温存,也算没有白活。从高粱地里离开后,九儿脸上挂着像花儿一样灿烂的笑容。她已经做好了用不回单家的打算,宁死不回。能在去世前被人爱着,也是一种幸福吧!
九儿回到家后对戴老三说:你自己看看去,那还叫一个人吗?那是一堆烂肉,你为了钱就情愿把你闺女卖给他?
戴老三吼道:只要他还有口气,那就是个人,时间一到,你咋来的还咋回去。
九儿怒了:有你这样当爹的吗?我不回去,你非要我回去,我就死。
九儿正和父亲争执,朱县长的人告诉她,单家出事了。丈夫和公公都被害了,据说凶手是花脖子。
九儿回到单家,大少奶奶告诉九儿,单家的两个叔叔早就惦记单家的财产了,她只想知道九儿和单扁郎洞房没?如果她有了身孕,单家的家产就保住了,以后单家就是她们妯娌的。
在大少奶奶的反复确认中,九儿才明白孩子的事决定了大少奶奶和她的未来。有了孩子,她们就能衣食无忧,没有孩子,他们会被单家人驱逐出门,无家可归。戴老三不务正业,九儿知道回去也会被卖,与其这样,不如靠自己。所以当她第二次遇见余占鳌时,主动和他进了高粱地。她需要一个孩子,保住自己的未来。
九儿第一次和余占鳌在一起,心里是绝望的。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如何,她不愿回到单家做媳妇,如果非要回去,她就不活了。余占鳌救过她的命,既然命是她救的,以身相许也算报答。
但第二次,九儿和余占鳌在一起,是从余占鳌身上看到了希望。单家父子去世,她再也不用担心和单扁郎同房的事,只要有了孩子,她在单家的地位就保住了。余占鳌让她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,或许还会让她迎来另一个新身份,那就是孩子的母亲。
《傲世九重天》中有句话:利用有两种。一种是单纯地为了自己的利益,去利用别人。这一种,乃是损人不利己。另一种,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利用,利人利已。
九儿和余占鳌在一起,对双方都有利,何乐而不为呢?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,这两次的相遇只是开端,他们的爱恨纠葛,才刚开始拉开帷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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